230421 十年无约

在网抑云打包10周年报告前,我倒是想起了在真正的10年之前、在真正的高二病时期听过的一首歌。公允地讲确实算不上太好,甚至世异时移,如今想免费听只能忍着看网大烂剧的推广视频才行,不免叫人觉得更加败兴。

在那时的北方小镇上,晚春的风骁勇善战,卷着浮躁的杨絮和工业废气的前调,我在半个月只能回家30小时的中学里听取磨刀霍霍。如果从嘴里抠下一个周的早饭,可以在周六没有课间操的十点零五分踅到教学楼下的小书店,运气好的话——书店老板品味好点,区域供货商的尾货好点,加上攒的钱也够——便有机会在十几分钟的越狱时间里寻摸到几本杂志。再多,就只能在生物的自习课上装病才能翘出来。

那时能接触到的杂志究竟有哪些,想来也是记不清了,但必然不会是读者意林、vista看天下、作文素材或郭敬明们中的任何一个,阴差阳错倒接触了许多不得志的青年作家、艺人,以及似乎一切热闹都只在另一个世界的《越狱》(顺便说一句,当时确实是先知道了要闹自杀的米勒和大扑街的生化危机4,之后才知道了越狱),而这首歌也是其中之一,顺带还讲了一个令人动容但烂俗的亲情故事。

10年代的起始便是这样,没有沐猴而冠的宏大理论互殴,榕树下和它的兄弟们熄火,豆瓣网易云以及主打精英化的知乎等新秀逐个冒头,谁也没想过其中的每一个将来都会成为互联网的一方恶瘤。在平缓流动的时光里,你可以给海子诗集包上书皮冒充牛津大词典,也能买一本刚好能藏在枕头下的百年孤独慢慢啃,你以为真的可以随便学点什么都好,以为真的可以永远不用担心将来或追悔之类的事情。

这大概是尽可能不讲大而无当的前提下,我所能记住的10年代。许多的人群真诚地相信,真民谣很好,转基因民谣也很好,老港风很好,工业化的塑料粤语歌也很好,枪花很好,QQ音乐三巨头也很好,音乐剧很好,快手尬舞小剧场也很好:十年前已经到了可以被任意打扮的年纪,我对它的打扮或许就是这样而已。

而今我再也不必抠早饭钱或装病翘课,想要的影音资源也近乎予取予求,但虚妄和破灭却轮番而至,填充着每天的3个八小时。曾经文化社会学的课上讲了强范式弱范式,讲了区隔与分层,讲了品位讲了草根讲了一切的一切,但我能记住的还是一个杂食纯食。杂食习惯是人类进化里的无奈和浪漫,因为可以杂食,所以即使碰上某种作物歉收,也仍处处都可另寻希望。愿意杂食是进化的人们不可被褫夺的无奈和浪漫,所以不要轻易放弃它。歌单是这样,旁的东西,应该也是这样。

这一个10年已经过去了,我姑且为它长歌当哭,为那些未竟的荒唐和理想干杯。

其奈公何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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